第五百六十一章 外交
　第五百六十一章外！

　暮云低垂，天气冷得让阵地上的兄弟们浑身直打哆嗦。

　小四子的上下牙齿直打架，真想站起来跑上一圈，可又不能。对面日本人的口正对着自己呢，只要一起身“叭”的一下，自己的这条小命就算完了。

　整整一天，肚子里就进了一小块饼子，这时候又冷又饿，小四子真想大哭一场。

　可自己是名军人，不能哭，要哭了，别说自己兄弟，还会让对面的东洋人看不起。

　“来，吃块这个。”老德递上了来块硬邦邦的东西。

　小四子以为是老德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饼子，正在高兴，可一接过来才发现不是。硬邦邦的，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。

　老德手里也拿着这么一块东西，掰下一小块来送到嘴里，努力的咽了下来，勉强笑道：“吃吧，味道味道还算不”

　小四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掰下了块放嘴里，可才咀嚼了一下，当时就“呸呸”吐了出来：“这什么呀？”

　“黄土，冻硬的黄土。”老德又艰难的吃下了块。

　“这能吃吗？得死人的啊。”小四子瞪大了眼睛说道。

　“吃吧，吃吧。”老德叹了口气：“肚子里不进东西，这大冷天的，就算不被东洋人打死，也得被饿死、冻死。”

　小四子看了看手里的黄土，可却怎么也没有勇气送到嘴里

　“报告长官，有对老夫要求见您。”

　正忙着看地图的高飞听到这声报告，头都没有抬：“见我做什么？”

　“他们是来找儿子的。”

　“找儿子？”高飞终于抬起了头，大为不耐烦：“找儿子找到我这来做什么？我到哪去找他们的儿子？”

　茅秉才迟疑了下：“司令，还是见见吧。那位老先生以前是位外官”

　“哦？”这话才让高飞有些注意，在那想了一会：“请。”

　不一会，一对老夫走了进来，男的总有六、七十岁的样子，看起来精神不错，女的不过四十来岁，想来不是后娶的便是小妾。

　“老先生贵姓大名？”高飞请这对老夫坐了下来，又吩咐让人倒茶。

　“老朽常言意，表字晋康。这位是内人常陆思鹛。”常言意彬彬有礼地道：“您想来就是名满天下的一代抗战名将高飞将军了？”

　“正是高飞。”高飞客气地道：“不知老先生的儿子是否在我的部队里？”

　“正是。”常言意接口说道：“说来惭愧，这位是我的我续弦，我那犬子，上面还有四个姐姐，他原是我老来得子，因此从小宠爱。抗战爆发之后，我那犬子终嚷嚷着要去参军打东洋，可老朽因为不舍得，屡屡阻挠，终至其离家出走。夫人思念孩子，以泪洗面。老朽无奈，正想派人打听犬子下落，却不想接到了犬子的一封信，说他已经加入了国民**军新编第九旅从军，又让我等不必挂念”

　边上的常陆思鹛听到这里，眼泪已经忍不住了下来：“将军，想我那孩子，从小娇生惯养，哪里受得了这个苦？常家三代单传，战场上‮弹子‬又不长眼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我们可还怎么活啊。”

　“失态，失态，如何在高将军面前如此失态？”常言意大是不满地道。

　“无妨，无妨。”高飞沉了下：“原本既然二位来了，是该让你们父子‮子母‬相见的，只是不巧，我新9旅正在执行一项任务，暂时无法将其调回。”

　常言意叹息一声：“报国原是好的，只是我独疼爱儿子，不想大局，心实在狭隘，请高将军千万不要在意。”

　高飞一笑而道：“谁家父母没有儿女？谁家儿女不受父母疼爱？谁家父母又愿意把儿女送到战场上去？这原本人之常情。不知道老先生的公子姓名？”

　“常梦凯。”

　“常梦凯？知道了，等到新9旅执行完任何后，我立刻让其与两位相见。”高飞念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只觉名字有趣，忽然心中一动：“常梦凯？莫非是为了纪念何人？”

　“正是，原是为了纪念袁世凯袁大总统。”常言意一点也不隐瞒：“常言意早年得袁大总统赏识，命我充当驻德国大使馆武官，后又调回国内，于外部内任职。大总统仙去之后，常言意心灰意冷，带着家眷回到四川老家，再不过问政治。又给小儿取梦凯之名，意为我常家世世代代不敢忘却大总统之恩，让高将军见笑了。”

　高飞这才了解，微微点头：“晋康先生是老外官了，想来对外细节了如指掌了。”

　“了如指掌不敢说，但老朽正在撰写一文，以图希望将我所知道的北洋外一一展现于后人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常言意颇有自得之意。

　“哦？”高飞原本是这么顺口一问，但没有想到却问出这个一出：“未敢请教。”

　常言意了一下胡子：“世人说起我北洋时期外，总离不开丧权辱国、一塌糊涂等字，简直就是一部‘国史’、‘卖国史’离不开‘误国’、‘无能’、‘卖国贼’、‘汉’、‘妥协’、‘投降’等等等等，其实，何其荒谬

　外上，如孙中山和袁世凯，人们已经形成了刻板的思维，前者好，是**先行者；后者坏，是坏蛋卖国贼。大总统在外方面的恶名，主要来自关于‘二十一条’的涉，总认为他为了称帝，投卖国，不惜接受‘二十一条’。但但实际情形恰恰相反。事实上，大总统并未接受‘二十一条’，在双方涉之初，大总统就疾言厉地告诉使，可让者自可谈判，不可让者如第五条等，则绝不能让。在其后历时四个月的谈判中，外长陆征祥，次长曹汝霖和驻公使陆宗舆等，受尽‮磨折‬和屈辱，即使是有妥协情形的曹汝霖，也是愤之情溢于言表‘。

　以四个月的抗争，加上舆论的压力，日本放弃了’二十一条‘中最凶残的要求，和中国签订了《中新约》九条和关于山东问题的条约。如果把日本人最初的要求和签订的新约做比较，就会发现其中的天壤之别。在方的档案中，这是一场失败的涉，日本外务大臣因此辞职。当然，新约也有对中国大不利的条约，但日本要灭亡中国的目的终究没有达到。

　相反，孙中山在护法运动失败后，长期寻求军阀对他的支持以失败告终后，转而向日本提出割让满洲，海南岛，组织国民**军由日本军官带领，出让全国的‮察警‬管辖权和税务权，以换得日本派兵出战，后来甚至向日本表示平津和内蒙也不要了。这些权益是袁大总统也不敢让的，但孙某人却做到了”

　高飞咳嗽了声，让茅秉才先出去，关好门：“晋康先生现在尽讲无妨。”

　“常某哪怕因为这些话而获罪，也是要讲出来的。”常言意似乎根本就不怕什么：“我等所说自满清被推翻之后中国之外，无非大多集中于广州、武汉到南京国民‮府政‬的‘**外’。北洋‮府政‬被视为**的对立面，外上纵使有零星的优异表现，也因政治不正确而遭到忽视与扭曲。独尊‘**’，在非常时期或有其必要，但数十年来成为常态，窄化了我们视野，导致中国外史，不注重外常规之涉谈判，只注重宣扬‘**外’之必要。

　高将军，北洋是一个被丑化的时代和力量。中国要往上走，是可以从北洋时代得到启发的。那时虽然军阀混战，但彼此之间还是有道义上的约束，不会赶尽杀绝；北洋内部派系林立，轮执政，这对今天的政治是有借鉴意义的；北洋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，社会氛围自由宽松，没有官方的意识形态，观念上百花齐放，有学术自由，是知识分子和教育的黄金时代。

　而在外之上，通过对清末旧的外机构的改造，破旧立新，完成了外机构的现代化，使得一批专业化、技术化的新式外官登上了外舞台。他们通过各种形式到国外接受专门教育，是中国最早开眼看世界的群体。由于军阀不管外，外官威望崇高，外不受派利益的牵制，能够从现实的国家利益出发，比起其他部门更能‮立独‬决策且具延续。

　但由于长期的**外灌输，在列强档案中形容为狡猾、优秀、难的北洋外官，在我们口口相传之中却成了‘买办’、‘走狗’、‘西崽’，涉成果被一笔勾销”

　常言意越说越是激动，在那略略息一会：

　“外的基础是国家实力。清末民初正值帝国主义外高，弱强食被视为天经地义，中国赖列强均势，免于瓜分已属万幸；加以列强在华条约利益一致，中外实力差距太大。在这种情况下的外，要全面挽救颓势是不可能的，只能寻求局部的突破，力求不丧失新的权利，或将已失权利加以严格限制。北洋时期的中国外相当不简单，在内不断的情况下，居然将清朝遗留下来的版图，大致维持完整，是不可忽视的成就。

　巴黎和会上山东问题涉的失败，是因为当时美之争，‮国美‬以牺牲中国为代价，对日本做的让步。中国最终没有在对德合约上签字，第一次对列强说‘不’，而且日本最终也没有获得山东的统治权。除此之外，中国在巴黎和会上还是有很多外成就的。

　中国签署了对奥合约、对匈牙利合约、对保加利亚和约，第一次以战胜国姿态出现于国际社会。顾维钧代表中国还签署了国际航空专约，使中国与其他国家具有同样的领空权。加入国联是中国加入形成中的国际社会的开端。入选国联行政院意味着中国具有处理世界问题的资格，王宠惠还成为入选国际法院法官的第一个中国人。”

　高飞听着频频点头，又继续听常言意说了下去：

　“后来北洋‮府政‬虽然衰微，但仍是被各国承认的‮央中‬‮府政‬，在国际上代表中国。1919年以后，其‘修约’朝有约国、战败国及无约国三个方向发展。对有约国，在巴黎和会上要求舍弃势力范围等七项特权，虽大会未予受理，但已系中国首次明确表达对条约束缚的不满；对战败国，要求废除旧约重订平等新约，得到允准。1921年5月签订的《中德协约》是第一个明文规范无最惠国待遇、领事裁判权、协定关税各款的平等新约，也得到了独一无二的战争赔款；对无约国，1919年北洋‮府政‬颁令，与无约国谈判时坚持平等互惠不再给予特权，即使谈判不成，也不愿迁就。12月，北京‮府政‬与玻利维亚订约建，开创完全平等互惠条约之先例。

　1926年初，北洋‮府政‬决定改采‘到期修约’方针，陆续与条约期满国家个别谈判改约。4月，北京外部通知比利时要求《中比条约》期满修约，由于比国不愿接受中方条件，北京‮府政‬乃毅然于11月6宣布废止《中比条约》，是为中国外史破天荒之壮举。不久，比利时宣布归还天津租界，其后双方达成新约。1927年11月，北京‮府政‬再宣布废止《中西条约》，由‘到期修约’发展到‘到期修改、期满作废’。

　1928年，中丹、中葡、中意等条约到期，北京外部分别涉修约，但未有成果。北洋‮府政‬在倾覆之前，与波兰、希腊签订平等条约，是为北洋修约的最后成绩。”

　“言之有理，言之有理。”高飞一边沉着，一边连声说道。

　“而我认为这些皆可不管，但我北洋‮府政‬由西伯利亚护侨之壮举，焉可埋没于史册之中？”常言意慷慨地说道。

　“护侨？”高飞一怔。

　“不错，护侨。”常言意缓缓的把这段罕为人知的历史说了出来。

　十月**一声炮响，在给中国带来崭新的主义之前，先带来了一个严峻的现实挑战：100多万滞留在俄罗斯境内的华侨，面对混乱而‮腥血‬的俄罗斯内战，其生命和财产都遭到空前威胁。

　告急文电雪片般地从海参崴飞往北京：

　同胞正在挨饿，一些华侨的均粮食只有4两

　同胞正被劫掠，无论“红”“白”只要是扛着的老子，都把华侨当做予取予夺的金库

　同胞正被‮杀屠‬，俄罗斯相互对立的武装派系，都强拉华侨的壮丁，套上一件脏兮兮的军装，这些只听得懂“乌拉”的中国人，就被投入到了林弹雨之中。即使未被强拉壮丁的，也在一拨拨穿制服的强盗面前，宛如待宰的羔羊。

　甚至连以“护侨”名义出兵俄罗斯的日本军队，也莫名其妙地对华人大开杀戒

　百万华侨翘首南望，向着北京求救。

　此时，滞留在俄国境内的华侨，足有百万之众。他们之中，除了传统的商人、手工艺人之外，还有数十万派遣到“一战”前线去的华工。

　远东地区不足1万人的布尔什维克，并没有足够的号召力，更没有足够的影响力，在通过突然的军事政变占领了伊尔库茨克、海参崴、伯利、海兰泡等战略要地后，‮生新‬的苏维埃政权很快就被颠覆，布尔什维克依然只能在地下进行游击战。

　远东地区陷入了拉锯战。

　占据优势地位的是捍卫旧政权的白卫军，但也在走马灯般地替换着领袖和政权名称“西伯利亚临时‮府政‬”、“西伯利亚自治临时‮府政‬”、“全俄临时‮府政‬”、“全俄‮府政‬”你方唱罢我登场，一片鼎沸。

　此时，滞留在俄国境内的华侨，足有百万之众。他们之中，除了传统的商人、手工艺人之外，还有数十万派遣到一战前线去的华工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，中国加入了协约国的阵营，派出了大量华工，其中不少由陆路经俄罗斯前往前线。俄国陷入内之后，这些华工陆续汇聚到伊尔库茨克等地，处境悲惨。

　十月**的消息传到远东之后，海参崴等地的局势也开始不安，暴动的消息一数惊。当地华侨纷纷涌向中国驻海参崴总领馆“来馆呼吁，接踵而至”在俄国方面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势控制的情况下，华侨团体如海参崴中华总商业协会、黑河江北旅俄华侨会、伯力中华总商业协会、阿穆尔省华侨总会等，都紧急呼吁祖国派兵前来护侨。

　海参崴中华总商业协会在给中国总领事馆的急函中，请求“即派军舰来崴保护，并遣陆战兵，发往离崴接近之吉林省所属之图们江，及东宁县、虎林县、绥芬河四处预先驻扎，一旦有事，则相较之调遣方便。”

　黑河江北旅俄华侨会在给大总统、国务总理和外总长的急电中，呼吁“若不从速进兵保护，不念华侨受其涂炭，即中国权利亦将损失，黑河更有何立足之地？”

　伯力中华总商业协会在发给北京的电文中说：

　“交通断绝，险象环生，侨民生命，朝不保夕，伏惟鉴原，迅赐设法派兵保护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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